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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秀津:為人難得糊塗 處事務求盡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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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12 月, 2025
撰文者 Gary

陳秀津:為人難得糊塗 處事務求盡善

現職:竹君牙醫診所 院長經歷:● 1995年 永福...

現職:
竹君牙醫診所 院長
經歷:
● 1995年 永福社創社社員
● 2001-02年度 台北永福扶輪社 社長
● 2008-09年度 3480地區國際服務委員會 主委
● 2009-10年度 3480地區職業服務委員會 主委 / 地區講習會 主委
● 2009-11年度 3480及3500多地區青少年交換 總連絡人
● 2010-11年度 第二分區助理總監

驟雨狂降,兩人走在泥濘路上。父親背著沉重的行李與書本,瘦小的少女跟著,她知道家中收入僅靠耕種,又出身鄉下。還有兩個小時的風雨路,盯著腳尖前進,視線外泥水飛濺,世界的大小,彷彿已經定型。「這是你唯一機會,珍不珍惜在妳!」父親突然說道。瞇著眼看雨中的一線天,13 歲的陳秀津,將手中籌碼握緊。

「牙科是藝術與科技的結合。」彷彿無限抬高身價的見解,陳秀津醫師分享她在求學階段時聽到的格言。當時她認為言過其實,但執業多年後才發現,越是深入,越能理解其中意涵。從大型醫院出來開業的陳秀津,將「牙科的家庭醫師」當作目標,「我想做一個社區醫生。」她笑著說。除了細心地以病患角度審視治療計畫外,她也常主動致電追蹤病情,甚至還會責罵對於復原鬆懈的患者。不停地接觸與關心,看著無數滿意的笑臉,看見技術被呈現在自己手中。不計成本地去雕琢成品,無意間發現那股成就感,當年令她失笑的話語才在胸口綻放,宛如藝術家在創作中對自我的洗鍊。「賺錢的牙醫師我排不上,但快樂的牙醫師,我可以!」陳秀津微笑,巧妙穿梭在醫師與藝術家的身分間,她重新詮釋從醫的喜悅;但在知識化為技術無盡昇華後,立於雲端的高空,她又看見自己心裡的衝突與焦慮。
用無悔投資無畏 交給未來的遺產
「聽過水里嗎?」陳秀津問,在過去,那是一個位於中央山脈的偏僻山城,早期水力發電與集中原木的地方,水里以東的玉山腳下,一個居民不到五百人的村落「上安」,是她出生的地方。陳秀津排行老么,自小就備受寵愛,家中雖是務農維生,卻因她體形嬌小,不善勞動,所以家裡決定讓她專心唸書。在重男輕女的時代,父親常為此被村里嘲笑,「豬不肥狗肥。」,家中哥哥也在讀書,經濟狀況著實吃緊,父親恍如愚舉的行為,便時常被拿來說嘴。但愚蠢或睿智,往往無法在過程中知道,對於認真活著的人而言,生命的歷練,本身就是武器。
在一個夏季時分,陳秀津的父親將她帶到全家農忙的地點,卻沒有讓她下田,只吩咐她在樹下看書。當蚊子叮得她無法專心時,父親便說,「在樹下看書會被蚊子叮,在田裡忙得滿頭汗也會被蚊子叮,機會只有一次,不念書就務農!」,蚊子別有寓意,儘管無法理解也好,身體會實際感受到痛癢紅腫,年幼的陳秀津,自然選擇念書。「農田收成的半數以上用來支付妳的學費,妳要努力成為良醫,才不至於落人笑柄!」,眼前是家人揮汗耕作的畫面,從同理心開始,父親翻譯著孩子難以理解的壓力。印象深刻的颱風天,一路上只有自己與父親。「這是你唯一機會,珍不珍惜在妳!」,陳秀津回憶已故的父親在遙遙長路上的問句,無形中變成人生中重要的支柱。「要把握所有的機會!」陳秀津說著,當年在唇邊的模糊想法,如今變成清晰的聲音。陳秀津開始到外地求學,父親只是扛著鋤頭安靜地耕作,田地的穗實隨風搖曳,在夜裡開始飽滿。

白色巨塔的封閉 在靈魂中找到鑰匙
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,那是另一種一線天。」陳秀津說。處在不同的環境、不同的價值觀中,就像被待在狹窄的谷底,抬頭仰望,也無法窺透開闊的想法。但人生宛如無數的選擇題,隨著人生歷程慢慢打開眼界,藉著選擇,陳秀津撥開困住自己的山嶺。「先承認負面情緒!」陳秀津說,延續父親務實的教育態度,這是她面對衝突時第一選項,先避免作繭自縛。從學生時期到進入醫界,每每遇到挫敗,她就會要求自己這樣思考。「負面情緒的存在是種風險管理。先承認反面,再考慮最重要的是甚麼。」陳秀津認為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與反。生氣暴怒,可以;失控大叫,也可以。但是怒吼過後,要從整個環境去思考如何做出最有用的行動。在一切混亂之後,讓腦中的負面聲音安靜。
「醫生需要的是甚麼?」陳秀津笑著說,歷經最多衝突的時期,就是身處大醫院的時候。追求精湛技術的專業人士,往往會在人事間的眉角有所忽略,而陳秀津也是其中之一。在白色巨塔的寂靜中,正反兩面不停盤旋辯答,她重新構築自己,在問答裡找出自己的方向。幾經碰撞後,她得到的答案很原始,「最後一定要在臨床上見真章!」,所有的附加條件都沒有用,開始被看輕也無所謂,就是把功夫練好!「過去世界是圓的,現在是平的。」,所有過程都被眾人清楚地看著,消費者看得到,競爭者也看得到。醫生不能只憑一顆善良的心,技術更是醫生的重要價值,「醫療沒有放鬆的,因為命只有一條!」陳秀津嚴肅地說。

開業面臨全新惡夢 重啟人生課鐘
1987 年,因丈夫及朋友協助,加上符合勞保資格,陳秀津選擇獨自開診所,沒想到是另一場惡夢。原先就是因為想專精技術面才出來開業,沒想到朋友誤會,導致她必須要顧及醫療技術及人事管理兩方面。「剛開始一直哭。」她說,身心俱疲下,同時還要在原本的醫院上班,而人事開銷過大的狀況下,各方面都是無法承擔。最後心一橫,就像父親當年對自己的投資一樣,不管成敗,只求不後悔!「要做到完全的努力,再欣然接受結果。」陳秀津說。所幸實力堅強,在醫院最後兩年專攻的根管治療與疼痛控制展現成果,選擇社區醫生的方向也深得人心,抱著來一個留一個的想法面對病患,不久便將收支打平。只是事業的成功,卻又讓她產生新的疑問―女人的成就是負擔?
焦慮淺淺地蠢動,心裡也開始對家庭感到愧疚,這時剛好有人介紹扶輪社,陳秀津便抱著好奇的心情,想聽聽其他女性成功人士是怎麼面對這問題。但還是沒有即效性的解答,如同陳秀津所有的人生歷練一樣,她只能緩緩地聽聞不同領域的經驗,再慢慢地消化。「人家要娶的是老婆,不是牙醫師。」某天陳秀津突然頓悟換檔的概念,開始懂得轉換角色,慢慢增加家庭的比重,才讓自己釋懷,變得快樂。而扶輪帶給她的禮物更不只這些。


在異彩中復誦古老銘文
傳承無以名狀的哲學

延伸扶輪不同領域交流的想法,將觸角伸向國際,因此產生對「扶輪青少年交換(R.Y.E.)」計畫的認同:讓年輕人到海外體驗異國文化、分享他國的成就並一起面對挑戰,藉以拓展國際視野。但預想總是美好,計畫的落實並不容易。2000 年秋天,陳秀津參加這個計畫,接待一位比利時女孩。但因文化差異,加上女孩的家庭背景另有故事,導致這女孩對計畫毫無好感,在參加過程中充滿成見。陳秀津看著女孩每天的不開心,卻不知道該怎麼幫忙,只能細細聆聽。女孩漸漸敞開心扉,說了許多家裡的事情,但對交換計畫仍然表示「無聊」。陳秀津向這女孩保證,她會試著改變這個計畫。
次年,陳秀津加入地區扶輪青少年交換委員會擔任義工,藉由比利時女孩的先例,找出計畫的問題關鍵,企圖以多元方向改善外國學生在台灣的交換經驗。2004 年,在因緣際會下,陳秀津被任命為該交換計畫的主委,她號召扶輪社友們推出全新的文化及華語課程,委託專家暨語言中心來教授寓教於樂的課程,目標是要讓孩子們忙到沒時間想家!至今,該課程已成為吸引國外學生來台不可或缺的題材。由於交換計畫,她必須負責國際聯繫並出席會議,以建立彼此的互信與合作;同時與30 幾個國家的義工共事和交流,又再度大幅拓展陳秀津的眼界。儘管24 小時待命且全年無休,儘管沒有任何報酬,但卻能得到許多無形的受益。在服務中學習到包容以及理解,帶著對方託付孩子的信任,陪伴孩子們渡過交換計畫帶來的文化衝擊,找到自我定位,逐漸成熟「轉大人」。
而台灣的派遣學生也在國際合作夥伴的協助下,淬鍊成為優質的世界公民。這些都是參與之後的收穫,也是陳秀津感到真正有意義的事情。「假設一個人可以活到86 歲,當他16 歲時參加青少年交換計畫,他所受到的改變是一輩子,到他往後70 年的視野!」她說。陳秀津坦承,她很想念那位比利時的女孩,感謝她促使台灣的扶輪青少年交換計畫有了新的突破與改善。近年來,政府正積極的推動「國際教育」,陳秀津無心插柳的被競相延攬參與各項相關計劃,擔任顧問,分享她在這方面寶貴的經驗。陳秀津表示,除了讓台灣文化及國際地位得到認同外,她最希望的就是國際教育觀可以順利交流。透過教育與互信,讓所有力量可以更加凝聚。
出生於嬰兒潮末期,成長在物質極端缺乏又重男輕女的偏遠山區,卻能擠身白色巨塔,立足於台北都會,成為被信賴的家庭牙醫;參與社團服務而活耀於國際舞台。在外人眼裡,這一切是如此的幸運與平順;事實上,她一路走來並不容易,其中經歷許多嚴峻的考驗。能有今日,除了慶幸自己那永不放棄的韌性,珍惜每一個屬於自己的機會,她更感恩父兄的開明,支持她完成牙醫學位,以及許多貴人在重要的轉折點上對她適時的引導;因此,她決定把他們的愛與智慧繼續傳播下去做為回報。「不管能力多強,在職場上多有成就,家庭才是重心,尤其是教育子女,否則人生再好,也是到你這代而已。」陳秀津轉述著父親的話。填志願時,曾猶豫著要選老師或專業人士,考取了專業人士,卻越來越像個老師。「人生的精華要如何傳承?」她說自己最近常在思考這個問題。許多名言佳句,在書上讀到看到,都只是文字的排列,但經歷著人生,「才會發現那些話都是真的很有道理。」她說著,彷彿已經是個老師。儘管未來也許還會遇到許多挫折,但她仍抱著正面的想法,「只要一本初衷,持之以恆,自然能夠通過考驗,達成預期的目標。」陳秀津笑著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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